前言在中医发展的历史长河中，民国是一个特殊的时期，它是古代中医与现代中医的转折点。在此时期，由于西医的强势造访，并携着“科学”以高姿态来论；中医除了以理论之，更注重的是以临床实效来争取话语权。因此，这一期造就了很多集理论与临床于一体的中医大家，如张锡纯、丁甘仁、恽铁樵等。他们的中医学著作，除了阐明中医学理，也大都具有较强的临床指导作用。而在这些著作中，最能体现他们临床经验与学术精华的，则集中在他们对药物应用与处方的阐释方面。为了能够更便于学习民国医家的学术经验，并将之用于临床与研究，我们此次精选了民国时期有代表性的七位名医：丁甘仁、张锡纯、恽铁樵、何廉臣、曹炳章、秦伯未、卢朋著，并将他们的药学与方剂学著作汇编成册，使读者更易于把握他们的临床经验与学术要点。通过方药互参，更便于临床医生将前辈们的经验转化到实践应用中，这对于传承民国中医学术和发扬中医的临床实用性都将起到良好作用。此次的方药选集囊括了中医方药学著作的诸多层面，例如在方剂著作方面，不但有医家们的处方经验集，还有方剂学的教材讲义、方剂的科普通俗读物、膏方集、中成药手册等。所选的著作也均是方药学中该方向的代表性著作，如卢朋著的《方剂学讲义》，是当时最具代表性的方剂学教材；秦伯未的《膏方大全》，在当时的膏方著作中几乎无出其右者。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这次编校中，曹炳章的《规定药品考正》与《经验随录方》，系由曹氏的手稿首次整理问梓，弥足珍贵。因时间与水平有限，还望读者们对此次编校的不足予以指正。编者年4月整理说明一、本次整理的版本选择，《规定药品考正》《经验随录方》均以曹炳章手稿本为底本；《增订伪药条辨》以民国十七年（年）绍兴和济药局初刊本为底本。二、此次校勘，由于《规定药品考正》《经验随录方》仅存手稿本，故采用本校为主，辅以理校；《增订伪药条辨》采取他校为主，主要参考相关本草进行校勘，辅以本校。三、对原文加以现代标点，以利阅读。文中涉及书名或书名简称如《灵》《素》《本经》等一律加书名号；仅引篇名也用书名号；书名与篇名同时引用时，用书名号，且书名与篇名间用“·”隔开。四、原书药名有与今通行之名用字不同者，为便利当代读者使用，改用通行之名。俗写的中药名称径改，不出校记。五、凡底本中的繁体字、异体字、俗写字，统一以现代规范字律齐；若形近字系一般笔画致误者，则予径改，不出注。六、对难读难认的字，注明读音，一般采取拼音和直音相结合的方法标明之，即拼音加同音汉字。对费解的字和词、成语、典故等，予以训释，用浅显的文句，解释其含义，力求简洁明了，避免烦琐考据。一般只注首见者，凡重出的，则不重复出注。七、原书为竖排版，现改为横排，版式变更造成的文字含义变化，今依现代排版予以改正。如指向方位的“右”“左”，均径改“上”“下”，不出注。八、由于《规定药品考正》《经验随录方》二书底本为手稿本，字迹较为缭乱，一些地方难以辨认，个别方剂还存在着重复记述的现象，为了便于阅读，此次整理，凡重出者，径予删去。原书空缺或无法辨认的文字，以虚缺号“□”按所缺字数补入，不出校记。九、原书中或无目录，或目录不规范，此次整理，据正文重新编制目录。十、《规定药品考正》原书“例言”中正文文字前均有“——”，此次整理一并删去。十一、鉴于历史原因，书中还存在着个别封建迷信的文字，为了保存原貌，姑存其旧，希望读者分析对待。此次整理，得到了浙江省中医药研究院盛增秀研究员、医院沈钦荣老师的指导和审阅，在此谨表衷心的感谢！限于我们的水平，整理中难免存在不少不足之处，敬请同道指正，以便再版时修订完善。整理者年12月规定药品考正钱序曹炳章撰述钱华伯参订王英李健整理“修合虽无人见存心自有天知”，从前国药铺中，差不多都有这两句成语的一块招牌，意思就是表示配合各种药品，虽然无人目见，我的存心，是没有虚伪欺骗的，假使你们不信，我的老实也就可以对天自表，这是多么诚实和认真的态度。据说从前确是这样（过去老实的也很多），后来少数店家贪图暴利，自然不惜假借，于是弊端百出，影射也有，假冒也有，因此相传“前胡有十八味”的俗谚，意思单是前胡一味，就可以替代十八样药物（见周复生《药业指南》），事同儿戏，这真是骇人听闻的一回事。药物本来用以治疗疾病，医生于药，譬犹臂之于手，相互为用，不可分离的。药物既然如是，而医生只知辨证处方，不明药之真假，然而投药无效，病家每每归咎于医，致使医生莫名其妙，这样代人受过的事情，不知冤枉了多少年代。曹炳章先生从业医药已历五十余年，对于改革药物素抱决心，民国二年创设“和济药局”，并出版《和济药学月报》，所载都是改革传统陋习，实行去伪存真这一类文字，并且在月报上发表了一篇告药业文章，结果引起某大药行经理赵某不满，不知自家错误，反而认为破坏同业，秘密同行集议，乘开常会之时，将曹先生活捉，在药王菩萨像前公审，跪而处死，以泄揭发暴利黑幕之忿。讵天网恢恢，被明白事理学徒闻悉，暗地关照曹先生不利情形，不可到会，最好走避，免遭无妄之灾。曹先生获悉后，当即诉诸医会，由会召开秘密会议，决定公派代表同往，一面请治安机关便衣保护，一面集资开设公药店对付外，双方情势颇为紧张，嗣由医会会员兼药行药店资方的杜同甲先生以私人资格赴药行开导是非利害，于是赵经理始知聚众暴动、杀人等都是犯法行为，终于服从杜同甲先生调处，消除暴动，接受意见，化干戈成为玉帛，无形消灭。所惜者《和济药学月报》出至十期停刊，因从众议也。此为曹先生改革药物轶事。现在人民终于获得解放，政府事事实际，于人民健康尤为关怀，于国医国药大力提倡，并建立中国药学会，统一中药整理，积极推动开展中药研究工作，编订中药标准规格，使奄奄一息的中药又复活起来。曹先生的改进与规定药品的素志也随着复活了，把从前中途辍刊之《规定药品商榷》重行删订，撰成《规定药品考正》二卷，缮订既成，余因追述过去改革药物的危险遭遇，书以归之。吾知此书一出，不仅为神农之功臣，亦且为唐宋元明以来药学家之诤友，世有知者，当不以余为河汉斯言也。是为序。公元一九五五年九月后学钱伯华谨识绪言吾华药物，始自《神农本草经》，迄于明季李时珍氏《本草纲目》，其间收采品种已达一千八百九十二种，由明至清，新药品种日有增加，而为当时诸大家已经实验者，载在诸家本草，数亦不少，更有药已信用流行，但未经本草诸书收采者，厥数亦繁。其他草药单方，草医用以治病，立致损害者固多，而辄获奇效者亦夥。考近今药肆备用，为数不及千种，一以本草为宗，不但医者奉为规律，即药肆亦遵为法典。盖自李时珍氏后，能如斯博极群书，而能集其大成者，实乏其人，诚不愧空前绝后之药物宝典也。其中间有数家，如前明·缪仲淳氏之《本草经疏》、卢之颐氏之《本草乘雅半偈》、刘潜江氏之《本草述》、倪纯宇氏之《本草汇言》、清代张路玉氏之《本经逢原》、张隐庵氏之《本草崇原》、叶天士氏之《经解》、陈修园氏之《经读》、徐洄溪氏之《百种录》，均为本草旁枝，然皆阐发《神农本经》以及《名医别录》为居多，始终囿于本草范围，未能推陈出新，有所发明。而于《纲目》以外之日增新药，则殊乏专书，近世医家之奉为简易规范者，如吴遵程氏之《本草从新》，所增新药数仅十余品，沈芊绿氏之《要药分剂》，新药增益亦只十种。舍吴沈两家，略有增益发明外，广博宏深，当推钱塘赵恕轩氏之《本草纲目拾遗》，增加新旧药物七百十七种，供献社会，造福人群，实为继李时珍后有功之作，惜搜求过滥，甚至日用器物均列药品，是其遗憾。嗣后能步武吴沈，追踪李赵外，竟阒焉无闻矣，于此可见吾国药学知识退化，可见一斑矣。曾忆一九一三年间，东西医药家佥谓华医虽然腐败，而华药确有良材，惜政府不加提倡，社会不知注意耳。炳章闻之，深动于中，窃叹言论不为不切，刺激不为不深，吾侪从事医药，岂可麻木不仁，坐视无睹，一任西药风行，利源日受侵略乎？故同一药物也，彼已撷其精华，我仍取其糟粕；同一药界也，彼已着着争先，我乃步步落后。处此优胜劣败之际，若不力谋改革，急起直追，则数千余年之医药将无以图存矣。但反观吾国药物，虽有泡、制、煅、研、炙、炒、煎、熬等八法，惜皆陈陈相因，又多以讹传讹，不加改进，累世所传，一无甄别。又值世风衰落，道德沦亡，昧良之辈，只图私利，罔恤人命，往往以伪乱真，以贱抵贵，但求名状相似，不别效用冰炭，致使真材被弃，赝物充市，流弊之重，无异杀人。炳章厕身医药已历多年，从业之初，即抱改进之志，故于旧药则先行辨明真伪，考正传讹，对于新药则研究试验损益，获有成效，作为定型，革除乱真伪品，改进不良炮制，中间虽遭同业多次阻难，而素志未渝，进行迄未稍懈，盖不独为个人之计，亦且为同胞生命健康计也。因就平日经历所得，应行改进各种药物，考正规定，据实真言，不避嫌怨，不计利害，著为《规定药品考正》（原名《规定药品之商榷》），曾于一九一六年（前民国五年）按期在《绍兴医药月报》刊载），分为六章：一为假托乱真之去伪；二为名物传讹之考正；三为仿造伪品之革除；四为埋没良材之推行；五为不精修治之改良；六为采取贮藏之合法。以上六章所论各药，均属易于改进，且与药业营业一无妨碍，务在去伪存真，不尚欺诈，遵古修合，不厌繁复。总期药得其效，辨之不容不精；物求其真，辨之不得不严。如是则医者对病用药，自然着手成春，效如桴鼓，更何让西药之独步乎！惟个人见闻，究属有限，岂能尽发其隐秘玄虚？而药物又复产非一处，即亲至产处采办，亦只知一方之物产，不能遍识天下之药物也。甚望医药两界，共同研究，互相交换，认真督率，实际改进，万勿蹈已往恶辙，医自为医，药自为药，行医者只辨性味处方，不明药之真伪；售药者徒知形式装潢，不谙货之正侧，亟应医药两界团结一致，将一切沿习积弊痛行革除，不良制法悉为改进。行看草木化为神奇，为民族健康成瑰宝，是则炳章所馨香祷祝者也。解放以还，政府重视中医中药为祖国宝贵遗产，提倡发扬，改进整理，力谋发掘搜罗，实施统一医药，推动开展中药研究工作，为解除人民疾病疼苦，保障劳动人民健康，已由中国药学会提出整理中药，改进炮制方法，规定中药标准，寻求进口生药代用研究。种种措施，与此书宗旨不谋而合，炳章欣喜之余，衰朽精神为之一振，虽则眼昏目瞆，精力颓唐，自顾站在医界，不揣老耄，爰取一九一六年间旧稿，重加删订考正，以为改进国药之初步，俾供统一国药之参考与研究，非敢自诩为识途之马也，尚希海内高明，不吝赐教，匡其不逮，固所顾也。公元一九五五年九月□日鄞县曹炳章识于绍兴寄卢，时年七十有八例言凡整顿药品，必先鉴别物质良窳（即正路侧路）而定去取，如伪乱真，即应革除。有产地气候风土不宜，乃为不道地，亦不取用。苟能明于此理，乃可实施取缔药品，本书即本此意。凡药有古今名物传讹，而效用各有专能，应宜名物考正并存，因各有专擅效能也。凡仿造伪品，如“务本堂”蜡丸药品，最能杀人，危害人民，莫甚于此，应即严厉查禁，不许流行。各地药肆，尤应注重道德，不可贪利发卖，以重人命。盖用此等丸药，多在病已危急之时，苟方真药良尚可回生，如系伪药，立可陨命。关系最重，请同仁注意。凡药品有古代本草未载，或有虽载而不详明，而近时则已风行者，其准确性味效用尚无专书，炳章本五十余年经验所得，参合古今本草笔记诸说部，变更体例，撰述新药十余例，以利推广流行，藉补本草不足。凡修治炮制，多墨守旧习，法之不良者应宜改之，然必须保存其原有气味。凡制煮品必须原汁煮干，水浸漂品不可太过，以致汁味效用不全，须适宜而止。负修合之职者，宜慎重注意之。凡药物虽产方土合宜之地，而采取尤宜及时，则气味充足，而贮藏亦须合法，使日久气味完固不散，则效力亦强，故贮藏各法亦为重要。如芳香品、油质品、滋润品、粉霜品各有特性，必须顺其性质而施干燥收贮固藏之法，庶几不失性味效能，方为合法。凡以形态类似之物伪作某药以乱真，每多性味效用相反，妨害病人生命最大，是直谋财害命，应严加法办，以重人命。凡药虽非伪，但因产地不正，名为侧路次货，效用亦弱，亦不宜用。辨正传讹各品，皆我浙省相沿已久，为同仁所知者，考证改正之，若其他省市县或有局部传讹者，并请各地同仁考证本草，参合本书改正之。以后如有新药发明，发明者必须报告当地医会，经尝味、辨形态、试验确有实效，当地药肆方可制备推广应用，以合法理，而重人命。不得如从前苏州草药商，只图贪取暴利，罔恤人命，以太湖出产最多之龙虱，伪谓真虫，并妄称苏州名医发明，价比地鳖真虫高贵十余倍之多，遍向各省市县大药肆推销。各大药肆，未考本草，妄信伪言，为求道地起见，不惜贵价，争先购用。后经揭穿，真虫实为伪品，向不入药。此即前车之鉴，嗣后必须先行研究考正，而后采办，庶不受其欺。各地方物甚繁，就炳章陋识，不及百一，惟望各地医药两界硕彦，群起研究发明，讹者正之，阙者补之，藉以续成医药大家李时珍氏《本草纲目》未竟之志，以为现代药典参考之助。考正作伪传讹药品，炳章壮年即有此志，屡欲发言，恐遭同业所恶而止。迨至民国二年，创设和济药局，始出《和济药学卫生月刊》，以身作则，实行改正传讹各品，首先发表“规定药品之商榷”一文，历数沿习之误，致遭同业风潮，医药月刊甫出十期，即行停止。五年，绍兴医会续办《绍兴医药学报》，《规定药品之商榷》上卷始得刊全。此书专为辨别药之真伪与纠正传讹而写，凡药性气味功用，各家本草业已详明辨释，故考证从略。人参、高丽参、西洋参、东洋参、北沙参、党参等名目繁多，正侧不一，真伪极多，限于篇幅，不及备载，请参阅拙著《人参通考》。冬虫夏草，种类甚繁，请参阅拙著《冬虫夏草考》，可知备始。卷上第一章假托乱真之去伪鄞县曹赤电炳章撰述绍兴钱华伯华参订凡中药之最关重要者，厥为以伪乱真，每多效用相反，最能杀人，故本书首列“假托乱真之去伪”者，主要存其真去其伪也。兹述最关重要者一十二品首应废除，余如各家本草采取有甲说与乙说异，有古书形态与今药异，甚至甲地之药种于乙地，形态亦致变异，或因此处传讹而他处不讹，诸如此类，不胜枚举。兹就炳章所知所见，先行辨正，并盼各地医药大家匡正。一、巨胜子（即黑芝麻）小胡麻（即白芝麻，形如小茴香，味苦，为伪巨胜子，革除不用）考《神农本经》《名医别录》，胡麻名巨胜子；《本草衍义》曰即芝麻，又云油麻（因其内含脂油甚多故名）；《千金要方》名乌麻子；《本经逢原》云即黑芝麻；陶弘景云胡麻纯黑者名巨胜子；李时珍曰胡麻即芝麻也。今市肆以小茴香式大藜子伪作巨胜子，以茺蔚子即益母草子伪作小胡麻，以其形皆三角，乃底平阔而尖，胡麻、巨胜形亦三角，乃平面三角，且效用皆大相反，岂可伪充？又《本草崇原集说》云：胡麻即今之脂麻，又名巨胜子。今市肆中一种大藜子形如小茴香，有壳无仁，其味极苦，伪充巨胜。夫巨胜系属谷类，昔刘、阮入天台山，仙女饲以胡麻之饭，若有壳无仁，其味又苦，何堪作饭？须知市肆之巨胜不堪入药云云。复考《齐民要术》种收巨胜子胡麻法，亦即今之种收芝麻之法，则其为一物，尤可依据。《续医说》云：胡麻主治伤中虚羸，补五内，益气力，长肌肉，填髓脑，坚筋骨，久服明目轻身。一名巨胜，四棱为胡麻，八棱为巨胜。陶弘景曰：八谷之中，唯此为良。又云：味甘，在米豆部。此正是乌麻也。今时所用巨胜，茎荚虽小，类麻而叶子大，味极苦，其性甚冷。夫味苦不可入米谷，性冷不可为补益。其叶又与芝麻不同，阴晦日则低，日烈则起，此当别是一物，非巨胜、胡麻也。俗医但知药用而不辨其非，是查正当乌油麻，味甘，而叶有四棱者为胡麻，八棱者为巨胜，正合《本经》不当用苦而冷者也。炳章按：日本理科大学《植物典》云：胡麻方茎高二三尺，叶长而对生，有三尖，如兰草叶，夏日自叶腋间开白微紫色花，花后结角，熟则作黑色，角有二棱、四棱、六棱、八棱之分。二棱、四棱者，皆白胡麻；六棱、八棱者，皆黑芝麻。与《医说》所载四棱、八棱之说相同。尝阅叶案方每书小胡麻，盖彼因市肆另有一种大麻仁，故加一小字以别之，非近今市肆之茺蔚子也。炳章又按：今之伪巨胜即大藜子，味苦性冷不可食，不入药用，革除禁用。茺蔚子是益母草子，形体下半阔上尖，如三角形，味极苦，性破血，与芝麻益血息风相反，应宜归入益母草下为是。总之巨胜子即黑芝麻，小胡麻即白芝麻也，即宜改正。二、莲须伪者即葵须（不入药用）莲须系荷花开放时莲房上之须蕊，花开时采取，阴干，其气清香，其味甘涩微苦，性温无毒，能清心通肾。以其味涩，故为秘涩精气之要药。如《三因》固真丸、巨胜子丸、前清进御之萃仙丸等皆用之，然惟欲勤精薄者为宜，若元阳不制者不宜用，恐其秘涩为患也。此为真正莲须之效用，不知近今市肆所备莲须，多属苏北蜀葵花须伪充，形态相类，亦有微香。按葵须性主升散，用于肾关不固之症反增遗滑。考莲须每条下半支淡黄色，上半支老黄色而略粗，上有蕊如芥子而边长，嗅之香如荷花；葵须则全支呈淡黄色，上下如一，不分粗细，其头上之蕊与香味各不相同也。炳章目睹真伪有别，效用相反，医者不识此弊，代人受过，不知，良可慨已。今后苏北最多之葵须，亟应禁止伪充莲须入药，以免贻害。三、赤小豆（即今杜赤豆）半红半黑名相思子赤小豆粒长，形如腰子，色赤而黯，腰有白线纹如凤眼者为最佳。其效用为下水肿，排痈肿脓血，治消渴，利小便，能泄血中之湿热。若色红粒大而团，此名红饭豆，可作食品，不入药用。李时珍云：此豆以紧小而赤黯色者入药，其稍大而鲜红，或淡红色者并不治病，即红饭豆也。又一种名海红豆，出海南，其子大而扁，今人亦误作赤小豆，诚大谬矣！又有半红半黑者名相思子，俗亦呼为赤小豆，属木本植物，与梅冰性相合，能令香不耗散，故近今梅冰中多拌有此物。考《服食须知》云：相思子出岭南，树高丈余，白色，其叶似槐，其花似皂荚，其荚似扁豆，其子似赤小豆，惟半截红、半截黑为异。今广东担子上以线缀成串，或作首饰以货之，其性味苦平有小毒，能吐人，及治猫鬼夜道病，俗又呼为云南子，又能治蛊毒，除一切虫。按吴鞠通《医医病书》云：赤小豆即五谷中之小豆，皮肉俱赤，近日药肆中用广东半红半黑之野豆，色可爱而性大非（即相思子），断不可用也。近今真正杜赤豆，江苏、浙江各处皆种，他如余姚、萧山等县近沙地均多出产，购备亦易，期望药肆皆办杜赤豆，不用饭豆、相思子，以符《本经》之效能，以固中药之信用。四、甜石莲子（有甜苦二种，甜真苦伪，苦者不入药）莲实俗称莲子，八九月采，经霜沉水，坚黑如石。《本草纲目》为石莲子。张石顽云：石莲子本莲实，系老于莲房坠入淤泥，经久坚黑如石，故而得名。李时珍曰：今药肆又有一种石莲，状如土石而味苦，不知何物也。张石顽又云：石莲为治热毒噤口痢之专药，盖取水土之余气，补助脾阴而涤除热毒，然必兼人参之大力开提胃气，方始克应。若痢久胃气虚寒，口噤不食，则人参不能合用。近世鲜真品，乃药肆中另有一种木实伪充，其子出自广东，大苦大寒，大伤胃气，一或误用，往往轻者为重，重者致死。炳章按：石莲以霜降后莲房经霜枯萎裂开，莲子落于泥中，外壳坚硬色黑，内肉仍与干莲子相同，味甜心苦，与莲子无异。市肆有广东产者一种木莲，其色亦黑，两头略团，壳光有细横圈纹，性寒味苦，为不道地。如无真石莲，不如代用莲子亦妥。又按：石莲子近今确有两种，真者卵圆形，前端略尖而圆，外壳灰黑而坚，内肉白色味甘，心绿而苦，凡泻痢日久，脾肾俱虚者甚效。伪者形虽类似，壳亦灰黑，惟有横平晕纹，入水浮而不沉，内肉苦而无心，为伪品害人，应革除禁用。五、两头尖（即乌喙，又名草乌头）雄鼠屎（亦名两头尖）《本经》乌喙名草乌头，即两头尖。《本经逢原》云：即草乌头。李时珍曰：乌喙即草乌头，亦曰竹节乌头。此即野生于他处，偶生两歧之形尖者，今俗呼两头尖，因形而名，其实乃一物也。又曰：其根外黑而内白，皱而枯燥。汪机曰：乌喙形如乌嘴，其气锋锐，通经络，利关节，寻蹊达经而直抵病所，所以《本经》主治中风恶风，洗洗出汗，除寒湿痹，破积聚寒热。故《圣济总录·诸风门》三十余方（如大活络丹之类）及后人之人参再造丸中皆用两头尖（即草乌头，非鼠屎之两头尖），以其能搜毒风、通络痹、开顽痰、治顽疮，此唐、宋以前治顽痰毒风窜经入络之大症立治品也。近今药肆往往不揣古人立方奥旨，每有以鼠屎误作两头尖，以合活络丹、再造丸之用，此实大误。清代陈修园氏《经验百病方》中已力驳用鼠屎之误，无如言者谆谆，而听者藐藐。兹将鼠屎之效用附识于下：考陶弘景《名医别录》云：鼠粪两头尖者为雄鼠屎，后人不辨是语，遂以两头尖作正名矣，按其效用，只能治小儿疳疾腹大，及伤寒劳复发热，男子阴易腹痛，皆取其能化胃肠浊瘀宿垢。秉衡云：鼠屎不独可治女痨，且可散乳痈，通淋浊，已瘀胀。炳章按：鼠食谷麦生硬坚韧之物，但入胃无不消化而成燥屎，余屡治肠中积滞黑硬燥屎，腹外按循有形者，诸药导下不效，用鼠屎合蜣螂虫，同大黄、元明粉，服下后约一小时余，即能化散小块而下，二次后腹块即无矣。又治小儿食积疳腹胀硬者，用此合参、术，消补兼施亦有奇效，因其善化坚积，实为要药。此为鼠屎（即两头尖）之效用，非可以治大风顽痰之大症也，已详而明矣。此以一味之讹，遂致贻误全方功效，关系治疗，实匪浅鲜，特将名实辨正传讹。六、紫草茸（即紫草萌芽嫩苗）紫（即今伪紫草茸）紫草茸，即紫草宿根次年初发生萌芽之嫩苗，取其透发痘疹，解痘毒，涂疮疖。如紫草茸无觅，紫草可代用之。今市肆所用紫草茸乃紫铆也，别是一药，辨述于后。《和汉药考》云：紫草之良否，关于产地之冷暖，以寒地产者为良。又有山根、里根之别，山根乃野生种，推为佳品；里根为栽种品，采收之期多于茎将枯时掘取，不用水洗，经晒干收藏，此采根要法也。别有紫草茸者，乃其嫩苗之萌芽。炳章按：紫草为山野自生宿根草本。产广西者，外皮生皱纹，色紫黑，内肉黄白色，柔软者为上品；产云南者，外皮亦紫黑，内肉亦黄白色，质略松，为略次品；产山东者，外皮紫赤色，内肉黄白而松，品更次。味苦性寒无毒，效能发痘疹，治恶疮，散热毒，主治心腹邪气、五疳，利九窍。《本经》云：利水道，疗肿胀满痛，用以合膏，疗小儿疮及面皶。又按：《痘科释义》云：痘科用紫草，古方惟用其茸，取其气轻味薄而有清凉发散之功。以上各说皆言紫草药用取根取茎取茸也。近今药肆之紫草茸，实乃紫也，迥乎不同，决不能妄入紫草目下。而紫亦有特别效能，应列入虫类为一种。近人祝天一曰：草之初生曰茸。紫草茸者，言紫草初生茸乱之嫩茁也。今市上所谓之紫草茸，形如螳螂、螵蛸，色紫，断之透明，烧之烊作黏液，可粘破损玻璃器皿，是胶质也，非紫草之嫩茁也明矣，然不知其何物也。遍搜本草，类似虫部中之紫。今人痘科方多用紫草茸，药肆即以此物与之，医家、药家、病家皆不之察也。又王治华曰：紫草之嫩茁，即紫草茸也，今市肆所售色紫、状似矿石，乃系一种细虫，如蚁虱，缘于树枝，聚其脂液而成此物，本名紫，今人用以治痘疮，有治血起胀之功，无咸寒作泻之患，其功倍于紫草，故亦以紫草茸呼之，实非紫草同类也。复按：紫，今传讹作紫草茸，又名紫矿，亦名赤胶，产南番诸地，形态为一种细虫如蚁虱，缘树枝聚其脂液而成，色赤状如矿石，剖开呈红色，其类如冬青树上之小虫，能酿造白蜡者然。透明如琥珀，可以染色与药用，气味甘咸平有小毒，主治五脏邪热，金疮带下，破瘀血，生肌止痛，与麒麟竭大同小异，亦入药用，宜规定改正，各为一物。紫草茸与紫草本属一物，以嫩苗之分别，仍可列入紫草目下并用，紫不能用紫草茸之名，应列虫类下之一品，以清界限为是。七、栝蒌（即今瓜蒌）王瓜（即今栝楼）李时珍曰：栝蒌一名瓜蒌（非另有一种），又名天瓜。苏颂曰：三四月生苗，引藤蔓延，叶似甜瓜窄而作叉，有细毛，七月开花似葫芦花，浅黄色，结实在花下，大如拳，生为青色，至九月熟则呈赤黄色，其形有正圆者，有长圆者。李时珍又曰：其实圆长，青时如瓜，黄时如熟柿，内有扁子，大如丝瓜子，壳色褐，仁色绿多脂。炳章按：瓜蒌为山野自生之蔓草，春季自宿根抽茎长丈余，叶作心脏形，有深裂，面绿有光泽，夏季自叶腋间开白花，类似王瓜花，花后结绿色椭圆形实，较王瓜稍短，至秋成熟，色黄赤，中有黄瓤，瓤中有子，即瓜蒌仁子，黄褐色，仁为褐绿色，作长扁圆形，含多量脂肪，故其效用能润燥开结，荡热涤痰，清咽利肠，通乳消肿，夫人知之，而不知其能舒肝郁、润肝燥、平肝逆、缓肝急之功皆有独擅，魏氏玉璜辨识最详。近今药肆中名此为瓜蒌，相传已久，不可更改，医者不察，多致延误。炳章有见于斯，复以《本经》之王瓜为栝蒌，形状效用分辨如下，以便医者识其种类有别，功效殊异，得以明晰，不致舛误。考土瓜名王瓜，又名赤雹子，《月令》“四月王瓜生”，即此物也。然非园圃之黄瓜，盖园圃黄瓜一名胡瓜。清代袁子才《随园食单》作王瓜亦误。苏恭曰：四月生苗延蔓，叶似栝蒌而无裂缺，有毛刺，四五月间开黄花，花落结实如弹丸，生青熟赤，根似葛而细。寇宗奭曰：王瓜壳径寸，长寸半许，上微圆，下尖长而圆，七八月成熟，红赤色，壳中子如螳螂头者。于此可见，王瓜形状确是今之栝蒌，其效用能泻热利水，治天行热病，疗黄疸消渴，通妇女月闭，利大小肠，排脓消肿，下乳堕胎，实热i壅滞者宜此。综观二者，栝蒌油质重浊，王瓜油质轻清，不难审辨。近时虽明知其为传讹，而习惯已久，改易殊难，惟愿医界同仁暂将瓜蒌与王瓜效用互相转易，以正时弊。八、桑寄生（生桑树上者真，生各树上者伪）桑寄生，系寓他木而生，以寓生桑上者入药，故名桑寄生。日本《大和本草》曰：嫩桑树无寄生，惟年久老桑，在人迹少到之地，乃生寄生也。又《手版发蒙》曰：诸木皆有寄生，入药须用桑上寄生，他木寄生有毒。桑上寄生作黄色，隐州产者为上，在不饲蚕之温和地带，桑无采斫之苦而茂盛，而寄生多。其寄生他木者，虽亦作黄色，然非天然色彩，乃人工伪染也，不可不辨。陶弘景曰：寄生松上、杨上、枫上、槐上皆有，形相类是，但根津所因处为异，则各随其树名之。其生树枝间，根在枝节之内，叶圆青赤厚泽，易折，旁自生枝节，冬夏生，四月花色白，五月实赤，大如小豆，处处皆有。苏恭曰：此多生枫、檞、榉、柳、水杨等树上，叶无阴阳，如细柳叶而厚脆，茎粗短，子黄色，大如小枣。惟虢州有桑者，子汁甚黏，九月始熟，江南人相承，用其茎为续断，殊不相关。韩宝升曰：诸树皆有寄生，茎叶并相似，叶似橘而厚软，茎似槐而肥脆，处处虽有，须桑上者佳。然非自采，即难分别，可断茎视之，色深黄者为验。世俗皆以杂树上伪充之，或云气性不同，恐反有害，此说亦未尽然。大抵槐上寄生则凉血，桃上寄生则活血，松上寄生则化湿，枫上寄生则通络利溺，与广西苍梧之真桑寄生效能驱风湿、健筋骨、益营血、安胎元者迥别。因苍梧多山，山桑野生者多，且在崇山深林之中，任其自生自凋，故其多年野桑皆生寄生，土人采取，以供药用。炳章按：桑上寄生色黄皮厚，外黄褐色，内肉白黄，鲜时枝丫间有黏液，叶似柳叶而平光，茎长二尺余，微软而韧者佳。生杂树上者，皮薄茎坚，不入药用。此为浙江深山中年久老桑之寄生，其产于广西苍梧者更佳。炳章前有友人寄赠一束，形态一如上述，且较本地杂树寄生叶大数倍。沈氏《女科辑要》中王孟英按语云：真桑寄生一时难觅，可重用桑叶暂代之，因其亦有宁络安胎之功耳。惟杂树寄生，在风湿证中尚可酌用，安胎则无效。寇宗奭曰：桑寄生难得真者，真者下咽必验，若他木寄生未必见效，且恐有害。诚哉是言。九、榆白皮（即刨花树根皮）椿根皮、樗树皮各有专能《神农本经》云：主大小便不通，利水道。《别录》云：疗肠胃邪热气，消肿。甄权云：滑胎，利五淋，治齁喘不眠。沈芊绿云：性滑，入大小肠、膀胱、三焦，能下有形留着之物。李时珍曰：能利窍，渗湿热，去有形之积，气盛而壅者宜之。近今市肆，每以椿树、樗树根白皮代之，岂知香者为椿，臭者为樗，味苦性寒。《开宝本草》则云：主疳。陈藏器曰：主蛊毒下血，赤白久痢。《大明》曰：主肠风泻血，缩小便，止血崩。丹溪云：治赤白浊，赤白带，精滑梦遗。沈芊绿又云：椿、樗树白皮，苦燥湿，寒胜热，涩收敛，入胃大肠二经，为固肠燥湿之品。综观诸家学说，一滑一涩，功用显然各殊，岂容任意相代，以致贻误病家，故近时采购，宜榆树白皮为是，万弗再行采购椿树、樗树根皮。戒之！戒之！炳章按：椿根白皮、樗根白皮能固涩，治大肠滑脱泻痢及泻血不止甚效；如榆根白皮则性滑利，治便不通之症。一通一塞相反，如是岂可互讹？特为辨正。十、木蝴蝶（又名千张纸，非破故纸）郭演康云：木蝴蝶见赵恕轩《本草拾遗》云：产广南，乃树实，外具硬壳，剖开其中，片片如芦衣，白如蝴蝶，形四边薄而中心略厚，不甚明透，极类壁钱白膜之状。治心胃气痛，外用贴痈疽、疮口不敛及下部湿热。本品本系木实，以形命名，乃楚中误作破故纸（即补骨脂），按破故纸乃草类之子。苏颂《图经》云：实如麻子，形圆扁而色紫黑。日华子云：功能温补肾阳。与木蝴蝶形质不同，功用各别，不知何以混为一物。岂因木蝴蝶一名千张纸，遂误以为破故纸欤？然此二物吾绍药肆素来分别无讹，兹因楚之名实舛误，予因既为《规正药品考正》，为求统一药品起见，故特辨而正之。十一、虫（即地鳖、土鳖）伪虫（即龙虫）虫，《神农本草经》一名地鳖，又名土鳖，俗称灰鳖虫。吾国药肆沿用已历四千余年，向无异议，讵自民国十九年间，苏州草药行忽然异想天开，妄将苏州太湖盛产水鳖虫式之龙虫（向不入药）伪称真虫，假托苏州名医发明，不特以伪乱真，反而坚称从前地鳖乃是权代之品。伪虫（即龙虫）价目每斤五百元，地鳖（即真虫）价目每斤二十五元，真假相差达十九倍之巨，各省市县大药肆不谙本草，为求道地起见，不惜价贵，争先购用，实则受其欺骗。其时吾绍药肆亦经流行。炳章见其形态悬殊，又知虫即是地鳖，本无真伪，药用至今，确无错误，仍以遵古为准。且虫效用行滞气、化瘀块，为解凝结、破癥瘕主要之品，如仲景《金匮》中之鳖甲煎丸、大黄虫丸、下瘀血汤、土瓜根散等方剂，皆为用虫要药，效能之重，可以想见矣。一方虽生疑讶，明知其伪，然伪品究系何物，则不得其解。嗣经向动物学、昆虫学等专科书籍考察，始悉伪品乃是龙虫，生有硬翅，产于水中，上陆能飞，为两栖昆虫，因无医疗作用，本草故未收采，惟《闽杂记》中谓：龙虫去翅，油盐微炒食之，别有风味云云。或云食之令人美颜色。审是则作食尚可，何能伪充虫以害人乎？苏州草药行但知贪图厚利，不顾人命，可谓昧尽天良，殊堪痛恨！应即革除，永远禁用。炳章按：龙虫伪充虫一案，发生于民国十九年间，其时上海全国医药总会已经成立，老朽任绍兴医药支会主席，遂根据科学，撰述辨正理由书，邀集医药两界同仁开会研讨，经众表决，一致革除，并将原议决书呈请浙江省立昆虫局审定，当奉指令，研究无讹等因，节经再呈上海全国医药总会，亦奉指令，以所呈各节确系实在，事关大众医疗，除已通令各地属会，一体禁用在案。讵知禁者自禁，售者仍售，草药行乃改向远省销售，以获暴利。是以民国二十二年间，天津药业发生真伪虫纠纷，二十四年间重庆亦复发生虫真伪争执，识者虽知其伪，但不识伪品究为何名，因此真伪各执一词，相持不下。两地纠纷均由炳章辨书到达，真相始得大白，才行革除，草药商之不守商业道德，只图个人暴利，不顾民众健康。尤可恶者，甲地辨正，即向乙地销售，若乙地揭穿，则又至丙地销售，居心杀人，不问可知，实堪痛恨也。十二、朴硝（即芒硝、元明粉、风化硝之类）焰硝（即古之硝石）朴硝又名水硝，俗名皮硝；又火硝亦名焰硝。二者咸名硝石，皆生卤地，假水、火二大之精以为形质。李时珍曰：硝有水、火二种，形质各异，性味迥别，惟《神农本经》有朴硝、硝石二条，《神农》所列朴硝即水硝也。考朴硝生于斥卤之地，刮扫煎汁，经宿结成，状如盐末，再以水煮，澄去渣滓，入萝卜同煮熟，倾入盆中，经宿则结成块白硝，表部生有细芒，如锋者为芒硝；其生牙如圭角，作六角棱玲珑可爱者为马牙硝；其再以萝卜煎炼，至减去咸味为甜硝；置风日中吹去水气，则轻白如粉，为风化硝；同甘草煎过，鼎罐升煅则名为元明粉。考各硝效用，朴硝味咸气寒，性下走，故能推荡肠胃积滞，折治三焦邪火；芒硝、牙硝去气味而甘缓，故能破结软坚，推陈致新，破瘀血除邪，去火热胃闭，利大小便；风化硝甘缓轻浮，能治上焦心肺痰热而不泄利，小儿惊热膈痰、老年痰热结胸，此为要药，以人乳和涂，亦治眼睑赤肿及头面暴热肿痛。元明粉佐甘草，去其咸寒之毒。甄权曰：主治心热烦躁，并五脏宿滞癥结。汪颖曰：遇有三焦肠胃实热结滞、少年气壮者量与服之，殊有速效；若脾胃虚冷、阴虚火动者服之，速其危矣。缪仲淳曰：硝者消也，其直往无前之性，无坚不破，无热不荡，惟病非热邪深固、闭结不通，不可轻投，恐误伐下焦真阴故也。又曰：凡病不由邪热闭结及血枯津涸，以致大肠燥结、阴虚精乏，或大热骨蒸火炎于上，发见头痛目昏、口渴、耳聋咽痛、吐血衄血、咳嗽痰壅种种虚极类实等症，均忌用朴硝、芒硝、元明粉等品。此为用朴硝所制诸硝关于生命之要诀，亦我医者不可不知也。《神农本草经》所列硝石，又名焰硝，即今之火硝也，亦产于卤地，秋冬之间地上遍生白霜，刮扫煎炼而成，须经三次煎煮，倾入盆中，其上有细芒，亦曰芒硝。考焰硝之性质，味辛微咸兼苦，气温性上升，故能破结散坚，治诸热病，升散三焦火郁，调和脏腑虚寒。今日军用与硫黄配合，即能直上云霄，其升可知矣。故雷敩治脑痛欲死，鼻投硝末即生，亦取上升从治之义。李正宇氏《本草原始》误以硝石为朴硝，煎炼时取去芒硝，凝结在盆底如石者为硝石，兵家用作烽燧之品，得火即烟，故有火硝、焰硝之名云云。不知投之火中即焰者，火硝也，朴硝则否。入火生焰者，与火同气也；入火不燃者，水固胜火也，此为辨其性也。就味辨之，亦有大可异者：朴硝以咸胜而带微苦，本于咸就下，即以归火之原也；火硝以辛胜而亦有咸，但大逊于水硝而苦则稍加，是本于辛以上际，正以达火之用也。刘潜江氏云：朴硝、硝石，水火攸分，然同源于水，同归于治热，何欤？盖朴硝治热之结，结则多属血分，所谓阴不降阳不化也，能行阴中之阳结，则阴降而阳自化矣；火硝乃治热之郁，郁者多属气分，所谓阳不升阴不畅也，故能达阳中之阴郁，则阳化而阴自畅矣。再就效用言之，如仲景之硝石矾石散之用硝石，即所以治脏中之郁热；行军散之用火硝，故能散胸腹之热闭。虽皆同属解热，而朴硝主降，焰硝主升，则其作用因异也。炳章本先哲学理，参合经验，特为详辨之。第二章名物传讹之考正凡药非伪，各具专能，各有擅长效用，惟有名称之传讹，或产地之传讹，皆宜考正而期统一。更有麋、麈解角节气之传讹，亦应分别考正，兹述诸说于后。一、广郁金（今产四川者）黑郁金（即今川郁金产温州者）张石顽云：郁金，蜀产者体圆尾锐，如蝉腹状，发苗处有小孔，皮黄而带微黑，通身粗皱，皮如梧桐子纹，每枚约重半钱，打开质坚，色黄中带黄褐，嗅之微香不烈者真。郭佩兰云：郁金有二，郁金香是用花，郁金是用根。色外黄内褐黄，产蜀地者为最。体圆长有皱纹，如蝉腹状，圆尖而光明脆彻，苦中带甘味者乃真。肆中多以姜黄子伪充。据上二说所辨，即是近今广郁金无异。唐容川云：郁金一物，产于川中，野生者色黑，不可多得。川中所种者，皆系外白内黄，即今人呼姜黄者是也。近人所谓川郁金，如莪术中拣出之子，色黄，与川中野生郁金相似而混之也。炳章按：张石顽与郭佩兰二氏所说与今吻合，惟唐氏之言不无可议，其云外白内黄即姜黄子，不知姜黄子外皮有节，内肉深黄，味大苦；郁金川产者，外皮无节而有皱纹，内肉淡黄有心，而味微苦。又近人所谓川郁金为莪术中拣出，莪术子虽然色尚相符，但形实不同。今日所用川郁金者，实则产自温州，皮色黯黑而有皱纹，两端尖有须，扁形为多；莪术子卵圆形，两端平圆，皮有节纹。唐氏所谓“色黑，与川中野郁金相似而混之也”一语，此说殊为不确，历考诸家本草，有谓郁金者，有谓郁金香者，并无川、广之名，惟陈仁山《药物出产辨》云：郁金产四川为正，道地好气味，色金黄。有产两广者，名土金，色淡白无味，迨或因此而传讹欤！近今则以川产之黄郁金曰广郁金，则命名更讹而又讹矣。二、马蹄决明（即今决明子）草决明（即今青葙子）马蹄决明，《杜诗详注》曰：食之能决眼昏，以益其明，故曰决明。李时珍曰：马蹄决明、草决明、石决明皆同，有明目之功，故以名也。《广群芳谱》云：决明有二种，马蹄决明茎高三四尺，叶大于苜蓿而本小末奓，昼开夜合，两两相贴，秋开五出淡黄花，结角如初生细豇豆，长五六寸，子数十粒，参差相连，状如马蹄，青緑色。一种茳芒决明，即小扁豆，苗茎似马蹄决明，但叶本小末尖似槐叶，夜亦不合，秋开五出深黄色，结角如小指，长二寸许，角中子成数列，状若黄葵子且扁，其色褐，味甘滑（按近时已无此种），子皆咸平无毒。治目中诸病，助肝益精，作枕能治头风，明目胜黑豆，有决明处蛇不敢入，故朱丹溪言决明解蛇毒，本此意也。茳芒决明炙作饮之甚香，除痰止渴，令人不睡。昔隋季有稠禅师作五色饮以进隋帝者，即此也。青葙子《本经》名萋蒿，因其子与决明同功，故名草决明，其花叶酷似鸡冠，故《纲目》名野鸡冠，嫩苗似苋，故又谓之鸡冠苋。李时珍曰：青葙子生田野间，嫰苗似苋可食，高二三尺，苗、叶、花、实与鸡冠花无别，但鸡冠花穗或有大而扁或团者，此则梢间出花穗，尖长四五寸，状如兔尾，水红色，亦有黄白色者，子在穗中，与鸡冠子及苋菜子均黑而光亮。苏恭言其结角亦误也，其味苦寒无毒，治唇口青紫，益脑镇肝，明耳目，肝脏热毒冲眼，赤瞕青盲，翳肿疼痛。近人只知决明子，往往不知草决明即青葙子，遂致误用马蹄决明，故将各种决明据形状效用分别明辨，俾免传讹。三、淡竹叶（鸭跖草，亦名竹叶）竹叶麦冬（即野麦冬）竹类极繁，本草陶、苏二家云：入药用竹、淡竹，又谓甘竹。似篁而茂，即淡竹也。陆地多竹，此所指似俗呼水黄连者。《解要》云：余旧植数十竿，邻近每采用，今医家好言淡竹叶，伧父谬以鸭跖草当之。考鸭跖草，处处平地皆有之，三四月生苗，紫茎，竹叶嫩时可食，四五月开花似蛾形，两叶如翅，碧色可爱，结角尖曲如鸟喙，实在角中，大如小豆，中有细子，灰黑而绉，状如蚕屎，巧匠采其花取汁作画色。味苦大寒无毒，主治寒热瘴疟、疔肿肉癥、小儿丹毒、发热狂痫、身面气肿、痈疽等毒，及大小便不通，此即近今名为竹叶草也。本草草部另载一种淡竹叶，苗高数寸，亦似竹米，落地所生，处处原野皆有之，细茎绿叶，茎叶似细竹，其根一窠数十须，须上结子，与麦门冬一样，但坚硬尔。气味甘寒无毒，去烦热，利小便，清心。根名碎骨子，能堕胎催生。此即近时草药医所谓竹叶麦冬也。《本草经解要》云：今六之西山，有一种草高不盈尺，茎中空有节，叶亦全肖竹而稍薄，生丛棘间，凌冬不凋，仅一痘医识之，云其师江右人也，指授此为真淡竹叶，用之已数十年云。炳章疑此形态，或亦是鸭跖草也。惟《汤液本草》云竹、淡竹俱载木部，于淡竹下引《日华子》并用根茎，所主痰热惊悸等症。此即陶、苏所谓“甘竹似篁而茂”之淡竹也，因古人淡竹以对苦竹为文，除苦竹外，悉谓之淡竹。后人不察本草，别疏淡竹为一物，则南人食笋亦有苦竹笋、淡竹笋之分，竟别有此物。考淡竹与叶，善化热痰，故能定惊痫，《汤液本草》所云，盖即此物也。四、马兜铃（带壳嫩者是）杜兜铃（去壳老者是，根名青木香）马兜铃，《肘后方》中名都淋藤，根名青木香。寇宗奭曰：兜铃蔓生，附木而生，叶脱时，其实尚垂，状如马项之铃，故得名。苏颂曰：春生苗作蔓，绕树而生，叶如山蓣，厚而且大，背白，六月开黄紫花，颇类枸杞花，七月结实如大枣，状似铃，作三四瓣，根微似木香，大如指，黄白色，气香味苦寒无毒。治肺热咳嗽，痰结喘促，血痔瘘疮，肺气上急，解蛇蛊毒。喘满声瘖者宜加，肺冷金寒、咳嗽失音者禁用。以其苦中带辛，寒中带散，根名青木香。炳章按：马兜铃产河东淮桂等处，皆七八月采实，带壳曝干。其实未老，故壳色黯黑，形如枣，两端圆，内实微白而心灰黑，因采时浆液充足，故味极苦。凡肺热喘促甚者，皆胜于杜兜铃，惟阴大虚及呕吐者忌用。浙江产者，皆九、十月之间，俟经霜露后，其叶将脱，铃实长成已足，皮壳开裂，遂破开去皮膜，取净子入药，名为杜兜铃。其味微苦，肺微热、气机抑郁者更宜。热重者，不及马兜铃之胜。故兜铃之分马、杜二种，实是嫩老之异耳！其效用亦各有擅长。惟近今市肆中别有所谓洋兜铃者，止有成片之兜铃实而无外囊，形状较杜兜铃稍巨，作淡褐色，用者取其色泽鲜明，颇行于世而价值较贵，究不知是何植物，如果为兜铃别种，何以外囊弃而不用？殊滋疑惑，不用为是。九、十月采根名青木香，味芳香，治痧胀、湿浊诸症。五、三白草（即翻白草，俗名水木通）赵恕轩云：三白草俗名水木通。而《纲目》《释名》无一条别名，李濒湖以为此草八月生苗，四月其巅三叶，面上三次变作白色，余叶仍青不变，故谚有“一叶白食小麦，二叶白食梅、杏，三叶白食黍子”，此则未见三白形色也。卢之颐《乘雅》云：家植此草于庭前二十余载，每见三月生苗，叶如薯叶而对生，小暑后茎端发叶，纯白如粉，背面如一，初小渐大，大则叶根先青，延至叶尖则尽青矣。如是发叶者三，不再叶而三秀，花穗亦白，根须亦白，为三白也。设草未秀而削除之，盛六、七月或八、九月重生苗叶，亦必待时而叶始白，月令小暑后，逢三庚则三伏，所以被火形，以全容平之金德。三白草不三伏而三显白，转以火金相袭之际，化炎歊而为清肃，此即点火成金，不烦另觅种子者也，故主夏伤于暑，而出机未尽。秋伤于湿，而降令过急者，两相安耳？据此言，则此草应时而生白叶三瓣，非到时而青叶转白，与李濒湖之说迥异矣。又《常中丞笔记》：镜湖产三叶白草，苗欲秀，其叶渐白，农人候之以莳田，三叶尽白，则苗毕秀矣。余姚此草甚多，生水滨，每春夏水足叶齐白，否则止白一叶或二叶，占之甚验。今访见草长二三尺，叶似白杨，下圆上尖，一本而数节，每节皆生叶，数不止三，亦非尽能变白，惟最上数叶，初时近蒂先白，次则叶中再白，末则至叶尖通白，盖一叶而三白，非白叶有三也。诸说皆异，某年余从曹娥江边亲采而视之，颇得其详，兹将三白草形状及学理上实验辨明于下：按三白草为一年生宿根草，多生卑湿地处或溪涧中，茎高二三尺，茎外皮平滑有棱角，节中空，鞭状之地下茎纵横土内，四处伸长，最为繁殖，成为同种群落能压倒周围之他草，根自地上，茎之下部及地下部之节部发生，质生而纤叶，为长椭圆形，基脚呈心脏形，锐头全缘，表面平滑，叶柄之基部抱拥于茎外，叶有微香，盛夏时茎稍有二三叶变为白色，四月缀白质小形穗状总状花，淡黄色，花萼及花冠欠缺，具六雄蕊与四雌蕊，至七、八月结细实。考此草之所以名三白者，因际开花时期，茎稍之二三叶呈白花现象，远望之颇呈美观。盖因花序渺小，不足以引诱虫介，故于绿叶丛中特变二三叶之色泽，以助受精作用，花期过后，白叶渐次褪转绿色，亦生物造化之巧妙也。综观诸说，以卢说为稍确。《本草纲目·十六卷·草部》隰草内已载三白草，“二十七卷·菜部”又列翻白草，以为二种，不知即是一物，是以翻白草下有释名，而三白草下无释名，可以恍然矣。《眼科要览》云：其根能治小儿痘后眼闭不能开并起星最效，用酒浆同捣，铺棉帛上，罨于眉心，候一昼夜即开，重者二服，无不效验。而时珍翻白草、三白草，二草下附方皆失载，而《眼科要览》之方别籍均有附载，惟独遗此方，岂当时不及细检耶？殊难索解。六、板蓝根（即古之马蓝，乃五蓝之一）时珍曰：蓝凡五种，各有治法，惟蓝实取蓼蓝者。蓼蓝叶如蓼，五六月开花成穗，细小浅红色，子亦如蓼，岁可三刈（属蓼科）；菘蓝叶如白菘（俗称大青叶，属十字花科）；马蓝叶如苦荬（属爵床科），即郭璞所谓大叶冬蓝，今之斑蓝根也，二蓝花、子并如蓼蓝；吴蓝，长茎如蒿而花白，吴人种之；木蓝长茎如决明，高者三四尺，分枝布叶，叶如槐叶，七月开淡红花，结角长寸许，累累如小豆角，其子亦如马蹄决明子而微小，迥与诸蓝不同，而作淀则一也。苏恭以马蓝为木蓝、苏颂以菘蓝为马蓝、宗奭以蓝实为大蓝之实，其实皆非也。时珍之说较为正确。考古人用蓝有取实者，有取叶者，有取根者。如蓼蓝取实，以解毒杀蛊，取叶以解药毒，涂五心止烦闷、疗蜂螫毒，斑蝥、芫菁、樗鸡、毒，朱砂、砒石毒；如马蓝（即斑蓝）取叶连根，焙捣下筛，酒服一钱匕。据上所说，马蓝即斑蓝已无疑义。又考《洗冤录》详义，以斑蓝根（一作斑兰根）云治蛇毒，莫妙于斑兰根先令患者口嚼，即以嚼细之滓敷患处。此物出于闽广，花有斑点，叶有花纹，根似兰根而较绌，蛇遇此物即化为脓云云。余按：此蓝似为蓼蓝，盖惟蓼蓝能解诸蛇虫毒，或别是兰族之兰，却非斑蓝。今药肆之斑蓝，形细色白味甘淡，与李氏《纲目》尚属相符，此《洗冤录》之未及深考耳！七、天葵（《纲目》名菟葵）子名千年老鼠屎（即紫背天葵，非蜀葵类）赵恕轩曰：李濒湖菟葵列于黄蜀葵上，蜀葵下必其形状与蜀葵相近，较之秋葵，叶作鸡爪花，则单瓣淡黄而大，迥非蜀葵之状可比。然细阅《集解》下如苏恭所说，苗如石龙芮，花白如梅；而郭璞所注则又以为似葵而小，叶状如藜有毛；如寇宗奭所说，又以菟葵为锦葵。聚讼纷纭，迄无定论。濒湖于释名下引《图经》云菟葵即天葵，而于《集解》中又不载《图经》所云形状，而独取《郑氏通志》云：菟葵天葵也，状如葵菜，叶大如钱而厚，面青背紫，生于崖石，按此即紫背天葵也。其叶分三歧，如三叶酸草而大，根下有子，年深者其子大如指，俗呼千年老鼠屎，以其形黑皮粗，状类鼠屎。近时药肆亦名天葵子，故《外丹本草》曰：雷丸草，以其根下生子如雷丸也。此则全非葵类，不过有葵之名而已。不知时珍何所据而以为即菟葵，援引诸说又无折衷。盖时珍本未识，菟葵更不识，故释名引《外丹本草》雷丸之名而释名，亦未能注出其所以得此名之故，似皆失之疏略乎！考紫背天葵，功用全在于根，而时珍于主治条仅言其苗而不著其根之用。赵氏《拾遗》云：千年老鼠屎，即紫背天葵根也。《百草镜》云：二月发苗，叶如三角酸，向阴者，紫背为佳。其根如鼠屎，外黑内白，三月开花细白，结角亦，四月枯萎。出金华、诸暨、绍兴及各地深山石罅间，根大而佳，春生夏枯，秋冬罕有，味苦辛凉，清热，治痈疽肿毒，疔疮瘰疬，痰癙跌仆，疯犬咬伤，痔疮劳伤，七种疝气，或为丸、为散、浸酒，随症酌用，各有效用。八、泽兰（古即孩儿菊）佩兰（即古奶孩儿草兰香）香草（即罗勒）省头草时珍云：兰草、泽兰一类二种，俱生下隰，紫茎、素枝、赤节、绿叶，叶对节生，有细齿。但以茎圆节长、叶光有歧为兰草。兰草走气分，利水道，除痰癖，杀虫辟恶，为消渴良药，俗呼省头草；茎方、叶齿边有毛为泽兰，泽兰走血分，消水肿，涂痈毒，破瘀血，除癥瘕，为妇人要药。王孟英氏批叶案云：省头草为兰，乃叶氏之臆说。昔寇宗奭、朱丹溪并以兰草为山兰之叶，后士材亦收兰叶，以致无识之医，遂有加建兰叶为引者，不知李时珍已引众说而识。然据方虚谷之说，谓是省头草，后此修本草者，服其渊博，无不遵之，虽刘氏《本草述》、卢氏《乘雅》、倪氏《汇言》皆称善本，亦无异议，惟汪訒庵颇疑，町畦贱品，不敷雅名。洄溪之论谅本于此，岂可为香岩臆见乎？清代道光间，邹润安《本经续疏》始辨定山兰叶以清逸兴，功并竹茹，省头草以猛烈胜，略同草蔻。临证施用，各有所宜。赵恕轩曰：兰草有数种，《纲目》虽有正误，尚未明晰，其释名亦多淆混。泽兰，今人呼为奶孩儿者是也，此草方茎紫花，枝根皆香，入药走血分；省头草，叶细碎如瓦松，黄花，气微香，生江塘沙岸，未见有入药用者；香草，叶如薄荷而小，香气亦与薄荷迥别，人家买以煎鱼，云可杀腥代葱，此即所谓罗勒者是也；孩儿菊，叶如山马兰而长，近皆以此作泽兰入药，云可治血。此四种皆香草，惟奶孩儿草香尤峻烈，时珍《纲目》兰草释名下概以省头草、孩儿菊混为一类，殊欠清晰，至《集解》所详形状，则又以孩儿菊为泽兰，附方中则又认省头草为兰草，皆非确论也。又以罗勒入菜部，谓即兰香。张路玉云：《纲目·芳草部》有兰草，《菜部》有兰香，名曰罗勒，种各不同。张系长洲人，其俗每食必用香草，其说自当有据，当可从也。赵氏又云：奶孩草俗名奶孩儿，处处人家种之，叶尖大如指甲，有枝梗，夏开成簇细紫花，结子亦细。暑月妇人用以插发，可辟腻，芳香辟恶去臭气，辛温和中，止霍乱吐泻，行气活血。发疟疾者，塞鼻能令寒热渐轻。张路玉云：兰有三种，一种曰兰草，其气浓浊，即今之省头草也；一种曰兰香，植之庭砌，二十步内即闻其香，俗名香草；一种曰罗勒，茎叶较兰香粗大，而气荤浊，嫩时可食，仅入菜部，不堪入药。王国祥云：兰香，吴人以之入药，名曰佩兰。夫气香之药，性皆辟浊利气，张氏以为《内经》之兰，亦误也。综观诸家之辨与余目见所及，今之所谓泽兰，即赵氏之孩儿菊之属；今之所谓佩兰，即赵氏之奶孩儿草、张氏之兰香；今之所谓香草，而赵氏亦名香草，张氏所谓罗勒者是也；今之所谓省头草，与赵、张二氏之名所同也。炳章按：泽兰，方茎空心而粗长，活血所用；佩兰，芳香茎细短而圆，化湿热，湿热证用之；香草，细短芳香。此大要也。古今医家
古今医家与中医药人一起成长
本文编辑：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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